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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海白鯊大酒店的地下名古屋餐廳,是一處秘密賭窟,咬子這天晚上早早就趕到了這裏。
他今天與其説是帶了孟船生的使命來賭錢,不如説是他叫那個小個子警察嚇怕了,一番審問像掏空了他的五臟六腑,説不定哪天小銬子喀嚓一下拘了去,沒了酒和女人,那還不把自己“旱死”?想到這兒,他還真想在這賭場上撈點真貨換取這自由之身。
這天晚上,心神不寧的咬子自然賭運不佳。更加上圍坐在榻榻米上的幾個對手,全是滄海地面上的賭界梟雄。
對面坐着的是令他心驚肉跳的赫連山,對方息頭頂,鬂角腦後露着刮過的青茬,壯碩的脖兒梗上,有一塊像樹瘤一樣凸起的疤痕,以至於那件黑緞面大褂的衣領愣是系不住扣鼻兒。這傢伙一坐牌桌就興奮得頭上冒汗,叫牌時兩隻眼睛迸出很亮的光。那次大猇峪金礦的爭鬥中,咬子被對方打傷。為報一箭之仇,一次乘赫連山蒸桑拿時,就在他背後放了一槍。他滿以為對方倒在血泊中必死無疑,不料赫連山皮糙肉厚,讓人從後頸中剝出了幾十顆霰彈,跑回家中取出兩枝雙筒獵槍斜插背後,駕了一輛野狼越野摩托,放開一對牛波利諾巨型捕咬犬,狩獵似的在金島礦山街巷狂追咬子。咬子無路可逃,終於在山坳處倒下,兩隻惡犬隨即撲咬,他像獵物似的被制服。多虧孟船生出了面,讓彼此拜了乾親家,又賠了赫連山一筆療傷費,這才作罷。
在這個惡煞左側坐着的是乾瘦機巧的柯松山,這傢伙黑黃色的臉膛,稀疏淡灰色的眉毛下邊,一雙警覺異常的小眼睛飛快眨動。引人注目的是他上唇的小黑鬍鬚,又濃又密,像展開的鳥羽,隨着他盯着色子的眼睛不停地抽動。他是大猇峪鄉辦金礦的礦主,曾是和赫連山爭搶919坑口的死對頭。因此生性嗜賭,又被人稱作“賭空山”。
另一邊坐着的只有咬子和沙金知道底細的温先生。温自稱從澳門新到金島,因為怕光,老是戴着一副玳瑁寬邊墨鏡。據説他賭技超羣,經常到世界各大賭場揮金豪賭,身上揣着有好幾個國家的護照。
桌邊上首還坐着一個人,就是巨輪集團特聘的高級工程師沙金,沙金皮膚白淨,温文爾雅,像是高等學府的教授,曾就職於地質勘探部門,是北方礦業大學的博士,辭職下海後被孟船生用重金攬到旗下。今天這場賭局就是他向孟船生的建議,名義上是幫赫連山和柯松山化解六年前的干戈,骨子裏卻是挑動雙方火併,坐收漁利。
“名古屋”內沒有複雜的輪盤賭,就是玩色子比大小,用沙金的話叫“這法子既神速,又不耗腦細胞”。
賭桌上的鈔票,此時如雪片般撒落和堆積。在這張小小的牌桌上,玩的是令美國拉斯維加斯賭王們也瞠目結舌的狂賭:一萬保底,翻大小點決勝負。每盤不到三十秒鐘就見了輸贏。輸者會毫不在乎地推出面前的一捆錢,好像那不是現鈔,而是一沓彩印的紙。贏者慢吞吞地把四周的鈔票攬在自己的懷裏,懶得點數,伸出中指在桌面上一豎,少上十張八張也不屑一顧,顯得慷慨大度。
兩個小時下來,這堆紙鈔在攬來推去中發生了變化:赫連山不斷用帽子把贏的鈔票倒進桌腿邊的大旅行袋裏;咬子卻眼見着自己的錢堆矮下去直到分文不剩,急着等人從家中用袋子把錢拎過來,一股腦兒倒在桌子上,由一邊的賭師拿來電子秤和鋼尺。咬子知道,這百元票面兒一萬元是1.3厘米,重量是二兩三錢,輸了就再不會回來,真像剜肉抽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