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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倒沒生氣,反而一本正經地回答:“Panch é, Arabesqu é, Pirouette〔1〕……我會説的法語詞恐怕就只有這些了。沒錯,我是不會説法語。”
而後,有幾秒鐘時間,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,Esther還記得那時他臉上的表情,友善的,同時又帶着那麼點嘲笑,她搞不懂那究竟代表了什麼,氣鼓鼓地走了。
不久之後,她偶然間看到一堂男生中級班的課,他站在十幾個男孩子中間,每個人都是白衫黑褲,全都優雅地揚起頭,但只有他渾身帶着種特別的光暈,不很亮,也不透明,卻是純粹白色的。她聽別人説起他的名字,Han Yuan,説他是為跳舞而生的。那個時候,她只是撇撇嘴,不願意相信。
暑期班結束之前,她爸爸來學校參加家長日的活動,碰到一個熟人——四十幾歲的男人,開一輛小型貨車,車身上寫着個俗氣的中餐館的名字“採蓮齋”,衣服上帶着一股油煙和甜酸醬的味道。Esther怎麼也想不到此人會是她爸爸在普林斯頓讀大學時的同學,同時也是Han Yuan的父親。
她記得爸爸問那個男人:“你太太好嗎?還在老地方教書?”
“死了。”男人回答,“兩年前,車禍。”
和麪熟的陌生人聊天,最怕就是觸碰到此類話題,若是對方突然痛哭流涕起來,都不知道説什麼才合適。不過,他們面前的這父子兩人卻都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,就好像這只是段尋常的往事,倒是Esther的爸爸説了許多悼念的客氣話。
Esther心裏想,這家人可真夠怪的。那次之後,她再看到Han,總覺得他身上平添了一分神秘。
她裝作不經意,向爸爸打聽Han家裏的事情。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,只是一個倒黴的鰥夫,事業上也不甚得志,原本拿了基礎物理博士學位,在大學研究所裏做助理,妻子死後,他既要工作,又要照顧家裏的事情,在實驗室疏於職守差一點惹上了官司,丟了工作,房子也賣了,最後只落得用亡妻的保險金入股一家中餐館,蟄居在新澤西的一個小鎮上,獨自撫養兩個未成年的幼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