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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嘖。”往下眺看的鬱壘,有感而發地撇撇嘴角,“隔了幾千年再看,還是一樣可怕。”好險當初他沒答應上頭來辦神之器這件差事,哈,瞧瞧下頭那些不自量力的三界代表,在今晚過後,八成都無法完整無缺的回三界去。 “上回跟咱們交手的不是她,是他。”藏冬懶洋洋地更正,一手指向被彎月困在後頭的雷頤。 鬱壘白他一眼,“還不都是神之器?” “想阻止她嗎?”眼看下方的戰況對三界愈來愈不利,而難得大開殺戒的彎月似乎殺上了癮頭,藏冬撫着下頷認真地問。 鬱壘消受不起地哼了哼,“我可不想跟那玩意再打一回。” “那咱們還是看戲吧。”同樣也不想下水攪和的藏冬大刺刺地將身子往崖壁上一靠,大有置之不理之意。 “那個賣豆腐的也會乖乖看戲嗎?”鬱壘將目光移至也同樣位在山崖上觀戰的晴空身上。 差點忘了在場還有一個旁觀者的藏冬,轉首看向手持佛珠,迎風坐立崖上閉目喃唸的晴空,他想了想,沒什麼把握地應着。 “很難説。”近來,也不知這個豆腐小子是怎麼了,往常不到該出手的關頭,任旁人再怎麼橫勸豎勸,他也絕不輕易出手,偏偏在神之器這一事上頭,他卻一反常態從頭管到尾。 山崖頂處,盤腿而坐,手拈菩提子串成的佛珠,始終沒有睜開眼觀看下方戰況的晴空,在彎月手中之刀再次撼動大地,山崖落石紛紛跌墜之時,陣陣喃誦聲戛然而止,他睜開眼,靜看着在串珠綿線斷裂後,自他指尖顆顆滾落的佛珠散了一地。 他深深一嘆。 該是避不過,註定躲不過。 “晴空?”當晴空翻身躍下山崖,降立在交戰方配的兩方之間,並迅速採取行動,將鬼界一名已到了彎月刀下的閻羅給救回來。三界眾生詫異地看着救過雷頤一回的他,這回不再站在神之器那一方,反而對三界出手相助。 救回一名閻羅後、晴空抬掌示意三界後退至彎月的刀風之外,在三界眾生照辦之後,一夫當關的晴空,緊接着以兩掌接了彎月朝他眉心砍下的一刀,受制的彎月在手中之刀不能動彈之時,隨即轉身使勁抽刀,飛揚在風中的髮絲拂過他的臉龐,面頰上傳來的觸感,令晴空怔忡了一會,在彎月又舉刀揮向他之時,他連忙回神,掌心朝上地向她伸出一掌。 嫋嫋的火光自掌心中竄出,流光溢彩絢爛得有若初綻的紅蓮,乍見火光的彎月連忙收勢,一改一視同仁的前態,懷有懼意地往後退了數步。 她不確定地問:“浮屠之火?”當她還在心魔手上之時,她記得心魔曾遭佛界的佛重創過一回,而那一回心魔之所以會敗,就是因她這柄彎月刀敗在這種足以融化她的火焰之下。 晴空低沉的嘆息沉澱在夜色裏,“我雖不樂見三界收伏你們,但我亦不能任你毀滅三界。” 對眼前男子的面容無絲毫印象,亦不知他是何許人物,但識得浮屠之火的彎月,心絃緊繃地握緊了刀柄,對這名不似其他的佛界之輩的不速之客格外留神,就在她想着該怎麼避開浮屠之火,或是與他硬拼之時,晴空抬起頭正正地凝望着她。 或許是因夜色過於昏暗,也可能是受那叢叢在他掌心中燃燒的佛火所影響,彎月用力地眨了眨眼,試着想將她所看到的疑惑自眼中逐去,只因她在他的眼中,看見了不該出現在三界身上的東西,看見了……太過類似憐憫的眸光。 不知為什麼,在恍然間,她忽然想起雷頤曾對她説過的那些話。 該不會……這就是那個身懷七情六慾,懂得心痛為何物的佛? 不顧佛火的威脅,彎月當下重振旗鼓.眼中替換上更深沉的殺意,防備地以身子擋住他看向雷頤的那個方向。 “你是雷頤見過的佛?”今夜他會來此,是來實現佛界的那個傳説的? 對於她的舉動有些明白的晴空,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,只是以一雙清澈的眼眸看着她,許久過後,他懷疑地問。 “你願為雷頤而死?” 她冷聲反問:“有何不可?” 愣望着她的晴空,眼裏,佇留不走的是她視死如歸的眼神,耳裏,徘徊不去的是她即使落到這個田地,仍然是無動搖的決心。 有何不可?或許,這就是長久以來,他一直在追尋的答案。 下一刻,不理會彎月眼中的諸愕,忽然背過身去的晴空,改而虎視眈眈地替她把守着在場其他三界眾生。 “帶他走。”改弦易轍的他,決定作得甚是突然。“我的修為有限,只能擋他們一陣。”若要神之器與三界共存,他只好採取這種作法,請兩方各讓一步。 “不走呢?”根本就沒打算要放過三界的彎月,微微眯細了美眸,可不欣賞他這等自以為是的援手。 晴空冷冷回眸。示威性地揚高了掌心如蓮焰,“你我都會後悔的。” “彎月!”知道她決計拼不過浮屠之火的雷頤,站在遠處大聲地喚。 彎月回首瞧了他一眼,再看向晴空那此刻有如偉山般定立不搖的背影,她咬着過猶豫了半晌,飛快收刀回鞘,趕回雷頤的身旁照他們的意思先走再説。 “慢着!”萬沒想到晴空竟臨陣倒戈,導致情勢急轉直下,欲攔下他們的三界眾生,在厲聲喝道之時,紛紛往前邁出了腳步。 也同時採取行動的晴空,衣袍一振,離開掌中的火蓮霎成烈焰,在落至地上後迅速化為蜿蜒的火龍,逼得欲上前的眾生不得不趕緊後撤,硬生生地遭隔擋在火線之外。 “晴空,你想背叛三界?”再次遭晴空壞了事後,氣急敗壞的觀蓮使者,站在火線的後頭朝他喝問。 在確定彎月他們走遠後,晴空這才慢條斯理地啓口。 “這輩子,我是個人,屬於人間,因此説不上什麼背不背叛。”背叛這宇眼,太沉重了,目前的他還擔不起。 “快追,別讓他們跑了。”眼看難得的機會即將流失,不願被困在此地的神界天官們,打算先突破攔阻他們的火線追上再説。 晴空只是緩緩抬眼看向那幾道欲攀上夜空的身影,在剎那間,原本滯留於地的佛火亦追上了他們的身影,在風中編織成一道火網將他們攔下。 “我不想破戒,因此,別再苦苦相逼。”已經有與三界大戰一場的心理準備的晴空,在以佛火傷了數名天官之後,還是希望他們能看在他的份上到此為止。 無視於他的天官風巽,朝他亮出了手中的方天戟,很顯然的,這一回並不願再放過他這名礙事者。 “那日還聽你説得滿嘴大義,説來説去,你不也還是偏頗於他們?” “誰教我是個凡人?”他微微一笑,“人間待久了,我懂得你們不懂的心痛。” 立於崖上,冷眼看着晴空代替彎月與三界對上的鬱壘,在晴空正式動起手時,眼眸中玩鬧的意味不再,嚴肅的神情上,眉心緊豎成一道切痕,而同樣也是一語不發的藏冬,則是在晴空潔淨的衣袍沾染上血腥之時,心緒萬般沉重地合上了眼。 “你竟還敢找上門來?” 帶着雷頤想趁晴空拖延住三界之時,乘機離開孤山的彎月,在來到島上另一處曾經植滿桃樹,如今只剩枯木的山丘上時,難以相信地看着這個怎麼也不肯死心的攔路人。 在此恭候大駕已久的心魔,等待着的,就是這個時機。 “在三界封了你們之前,由我先封了你們吧。” “你別輕舉妄動。”一整晚下來都安靜異常的雷頤,慢條斯理地將彎月推至身後,好整以暇地問向他:“你就這麼想得到我倆?” 心魔放聲楊笑,“只要能夠同時擁有兩件神之器,三界我豈還會看在眼裏?到時,魔界就不再只是必須屈服於三界之下的小界,改由我魔界一統眾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