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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想再得到她?”他問得很雲淡風輕。 “當然。”申屠夢笑仰起螓首,纖指在他的胸口引誘地畫着圈。 他微微一曬,“你怕不怕死?” 乍見他那抹令覺得猶如寒月雪驟降的笑意後,申屠夢僵硬着嬌軀,緩緩地撤離他的胸膛。 雷頤隨意拍了拍胸口,拍去她所留下的餘温,不顧面色逐漸變得鐵青的申屠夢,信步走至擺放在屋內的夢燈燈座前。在盞盞夢燈中尋找着那些屬於彎月的夢。 熟悉的情形,與紛落的桃花花瓣滑過紙製的燈面,雷頤大步來到一排夢燈前,貪婪地睜大了寫滿相思的眼,看着燈面上的彎月,正站在桃花樹下采摘着初綻的桃花。桃花再美,比不上人面。 美酒再醉,亦不能成眠。 這張令他情願長醉不願醒的笑顏,他不知盼了幾千年,他以指輕撫着那再也不會出現在彎月臉上的笑,多麼渴望燈裏的她能走出來,再和從前一樣,揚首以冰涼的指尖撫着他的臉,只為他一人而笑。 彎月倒映在燈紙上的倩影,令雷頤的心神流連在她一盞又一盞的夢燈之間,看遍她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美夢,也看盡她最是害怕的噩夢,在走至燈座盡頭時,他在最後一盞燈裏看到了他自己。 原來,他也在她的夢裏,她的心中不是沒有他的。 “心魔在哪?” “幾千年來,他的行蹤飄忽不定。”據實以告的申屠夢輕聳香肩,“世上無人知道他在哪。”那傢伙消失了也好,省得他又把魔界弄得一片腥風血雨的。“替我傳個訊。”撫着夢燈的他,淡淡地開口,“在下次月圓前,我要看到屬於彎月的東西回到她的身上,包括心魔所奪走的部分。” “不然呢?” 雷頤走至她的面前,低首直視着她那張足以迷惑天下男人的豔容。 他以一指抬起她的下頷“既然你這麼瞭解彎月的價值,那麼神之器的傳説,想必你定是聽過。” 大名鼎鼎的神之器傳説,誰沒聽過?但,傳説之所以會是傳説,就是因從沒人去證實過它的真偽。 她很想試探一下在實,“那傳説……是真的?”若得神之器,即可毀三界,那麼,誰要是能得了他與彎月…… “要我拿魔界試試嗎?”雷頤狀似不經意地輕笑,但就在眉目一凜後,灰眸中的冷意,令人不寒而慄。 趕忙舉起兩手的申屠夢,被嚇得連退數大步。 “我知道了,我會照你的意思去辦……”這個由鐵石打造出來沒體温的男人,除了生了一副人的外貌外,骨子裏根本就不是人,光是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,他一點也不在乎什麼魔界。 雷頤滿意地勾了勾唇角,重新走回擺放彎月之夢的燈座前,一掌推倒了所有的燈座,任焚燒着夢燈的夢火遍燒了一地。 “你做什麼?”赫見最珍愛的夢燈遭毀,申屠夢忙不迭地衝上前想去搭救,“住手!” 只以恫喝的眼神就制住她的雷頤,回過頭來,靜看着夢火在燒盡燈紙後,黯然熄滅。 申屠夢氣得牙癢癢的,“從我這拿走了她的夢,不必付代價嗎?” 屋內一盞盞搖曳的夢燈照不清他的表情,但那雙毫無生氣的灰眸裏,令人不敢逼視的殺意,卻是那麼分明。 “我不殺你。”他睞她一眼,語氣似在施捨。“這代價,夠仁慈吧?” 不能再繼續承受他在無意間釋放出到氣的申屠夢,在終於明白她是別想自他身上討着什麼好處後,她也只好打消念頭,退一步只求送客。 纖纖素指遙指門口,“慢走。”與他相較之下,她開始喜歡起冷冷淡淡,卻不具傷害性的彎月了。 達成目的後,雷頤也沒打算殺她,他走了幾步,復又頓下步伐,“我忘了問,彎月為何從不殺主人?” 申屠夢拒絕再次虧本,“你已自我這拿走她的夢了,這問題,答案就由你自個兒去找出來吧。”聽了她的回答,雷頤只是揚高劍眉,並未多置一詞地轉身就走。 站在他身後,雖然保住了一條小命,但心裏還是覺得虧本虧大的申屠夢,則是在他走出大門時,抬起一指,朝他身後勾了勾,無聲無息地自他的身上勾引出一朵夢火。 不能奪走他所有的夢,那麼,偷一個無妨吧? 引來雷頤的夢火,走至燈座前揭開紙燈以夢火點燃燭焰,小心地罩上紙糊的燈面後,申屠夢堤上前,仔細看着這盞屬於雷頤的夢。 燦燦生輝的燭火,在燈面上投射出七彩的光影,不過許久,光影幻化成人影,在這片化為影像的流光片彩裏,全是彎月盈盈的笑臉,以及那些他始終都不肯忘懷的過去。當年,在他們方脱離刀劍之身成為刀靈與劍靈之時,自混飩中醒來後,睜開眼 “倘若命運是張臨江撒下的魚網,你就是江中遭捕的魚兒,當魚網困住了魚兒、網裏的魚兒用力想掙脱,但站在船上的漁人卻不肯放手。告訴我,到最後,究竟是網破,抑是魚死?” 夢裏的心魔這麼問着她。 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,但她知道,他話裏的那個漁人,説的就是他。闖進她夢裏的心魔退站至夢境的角落,揚起一指示意她看,她轉首看去,原本黑暗的夢境頓化為戰場,漫天揚起的沙塵令人無法呼吸,轟聲隆隆的千軍萬馬近在咫尺,在人吼馬嘯聲中,佇立在戰場中心的她,用力掩住耳,緊閉着眼抵抗刺眼的風沙,當四下驀然變得死寂無聲時,她挪開雙手張眼一看,一具具橫陳在她腳下的屍首,何止千萬?不肯瞑目的戰士們皆僵瞪着眼,一束束含恨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刺穿。“他們都是你殺的。” 不願承認的她頻頻搖首,逃避的腳步勉強地想後撤,但腳下的沙地卻迅速化為血海,將來不及呼救的她給淹沒。 當她即將溺斃在這片血海里時,有人握住她的手,用力將她拉上來。“彎月!”強行將她自噩夢中搖醒的雷頤,將掙扎不休的她自牀榻里拉起,試圖按住她胡亂揮打的小手。睜大了雙眼的彎月,在被他牢牢抱進懷裏時,猶分不清夢境與現實。 他撥開她覆面的髮絲,“看清楚,是我。” 驚悸猶在她眼中不肯散去,在他懷中的嬌軀哆嗦個不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