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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很想將那夜所見之事拋諸腦後,就當作什麼都沒見到,也從沒發生過那回事,好讓她的生活作息能夠一如往常,而不是被那位門神弄得失序大亂,但,每回只要望着他,他那看似頑皮又挑誘的眼神,又總會令她想起,他曾親暱地攬抱着她的腰肢。 就連聖上也不曾那麼對她做過呢,她出神地輕撫着自己的唇瓣。 寂寂長夜,就在她漫天的綺想中緩慢流逝,本想將上回那幅白虎圖畫完的她,連日來的疲憊使她不敵睡意,一手執筆、一手託着面頰的她,不知不覺地在案上打起盹來。 一雙大掌及時捧住她掉至書案的臉龐。 被兩頰暖意驚醒的鳳舞張開眼,觸目所及的,正是令她近來日日心神不寧的元兇。 “怕我嗎?”將她扶正後,見她眼中閃爍着訝異,但卻不躲不閃,站在書案前的鬱壘朝她挑了挑眉。 “怕。”她淡淡應着,“但已經怕過了。”該見識的,不該見識的,那日她都已經開過眼界了,接下來,就只是適應的問題一徑看着她的鬱壘,聽完她的話後,忽地整個人橫過書案,伸出一手將她頭上妝綴的髮飾拿掉擱在案上,他數了數,不多不少,十二根金簪。 “你……”鳳舞錯愕地睜大了眼,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等舉動。 他微側着頭,一手輕撫下頷,“日日看妳頭上頂着這麼多玩意,我一直在想……” 原本滿腹悶氣和疑惑的鳳舞,因他那副看似困惑的神情,不禁忘了先前她對他所懷的怨懟。 “想什麼?”因他沉聲久久不語,她忍不住好奇。 鬱壘動作輕柔地撫向她的玉頸,淡淡問上一句。 “不酸嗎?”案上擺放的那些玩意,全數加起來不知重達幾兩,虧她有那等好工夫日夜頂着它們。 因他那副認真請教的模樣,鳳舞忍不住莞爾地笑開來。 “很酸”她煞有介事地頷首,並瞥了瞥他,“你試過就知道。” “妳笑了。”他的目光變得温柔,“見妳這麼久,這是頭一回見妳笑。” 笑意驟止在她的面容上,恍然憶起自己身分的她,目光隨即冷卻了下來。 她微微往下一看,視線停留在還停留在她頸間的大掌上。 “你踰矩了。”自她為後之後,天底下膽敢碰觸她的男人,他可是第一個。 “是嗎?”鬱壘不以為然地挑揚着劍眉,“我犯了什麼規矩?你們人間訂的?”就連神界也沒什麼仙條神規能束縛他了,來到人間,又有何人能限制他什麼? 她不慌不忙地拉開他執着不放的大掌,然後斂眉正色地抬首看向他,“我已為人妻,我的夫君,可是當今聖上。” 躍動似星芒的光影在鬱壘的眼中流動着,半晌,他緩緩俯下身,一點一點地朝她靠近,她深吸了口氣,直覺地想往後撤以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,但他卻一掌固定在她發後,輕柔徐緩地將她拉來面前。 “你們的聖上,與我……”他一字字地輕吐,“無關” 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面容上,吹亂了她耳邊滑落的髮絲,也吹動了隱隱發出聲響的心絃,鳳舞力持鎮定,冷眸迎上了他燦亮的黑瞳。 她輕輕淡問,狀似不動如山,“你這是在輕薄我?” “事實很明顯不是嗎?”他放肆地笑了笑,持放在她發後的大掌挪移至方才的頸間,再緩緩遊蕩至她粉漾漾的頰上。 頰上的撫觸似有若無,像清風,也像幽夜中滑過葉片的涼露,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直直盯住她不放的他。 “既然知道我在輕薄妳……”鬱壘更是將他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龐靠向她,兩人之間不過咫尺之距。“妳怎不逃?” 她也迷惘了。 為何不逃?因為知道他是個無害的門神,所以不逃?不,這個理由不足以説服她,那……又是為了什麼?連她也無法對自己這一時的寬容放縱,做出任何解釋。 雖然明知在這一刻她不該分心,但她就是無法不去聯想,這男人與聖上的不同之處。回想起已有許久沒有擺駕至未央宮的聖上,寬臉細目的,沒有他生得這般俊俏惑人,總是不看向她的聖上,不似他會正視着她的眼眸,聖上更不會將指尖置放在她的臉龐或是身軀之上…… 聖上,心底根本就無她。 下頷忽遭人以指抬起,鳳舞拉回思緒,注意到他輕鎖着劍眉,微微瞇細了眼。 “妳在想着誰?” “我的夫君。”她索性直言,挑釁地迎上他與他抗衡。 絲絲疼痛自下頷處傳來,她吃痛地斂起黛眉,但更快的,撫平她眉心的指尖已來到她的眉畔。 適時的柔情,再次壓下了她那份油然而生的反抗感,反反覆覆遭他撥弄的鳳舞,再也無法安然於座,她朝後一仰,起身離了座,無聲地凝視着雙目炯炯的他。 遠處的門扉突地傳來些微的聲響,鬱壘回首看了看,察覺門上的同伴正極度不悦地怒瞪向他,他唇邊揚起一笑,抬手彈了彈指對神荼所處的門扉施了法後,再朝門外一抬手,讓站在案後的鳳舞看得詫異無言。 “他的眼睛……”她訥訥低語,看着原本張目以對的神荼,就在他的一彈指後,不情不願地閉上了眼。 “先讓他睡一會。”鬱壘狀似優閒地回過頭來,“還有,我順道讓守在外頭的那些也都睡一會。” 她一怔,不解的水眸再次流連至他的身上。那些?他指的是她的宮女與宮人們?他到底想做什麼? “妳在畫什麼?”他像個沒事的人般,繞過書案來到她的身旁,低首看向鋪放在案上的繪絹。 想站離他遠一點的鳳舞,猶來不及走開,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探手將她拉至身旁,並擅自取來彩筆,沾了沾金色彩料後,強迫性地讓她執筆,而他的大掌則是覆在其上。 “你……”困窘又懊惱的鳳舞,怎麼也甩脱不掉他牢握的大掌。 “來,看仔細。”鬱壘在她的耳畔低低哄誘着,握着她的手,將筆尖探向畫中白虎的雙眼,為牠點睛開光。 筆尖方起,墨猶未乾,遭點睛的白虎像是有了生命般,突地在畫中動了起來,她倒抽一口涼氣直往後退,早已有所準備的鬱壘,則是敞開了胸懷穩穩接抱住她。 氣息未定的鳳舞,無法自眼前的景象中挪開目光。畫中的白虎,在伸展了四肢後,抬首望了望她,緊接着便躍出畫外,四腳輕盈地落地,而牠在一落地後,原處在門扉上的白虎立即消失。近在眼前的白虎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,再三地瞧了瞧她後,便一骨碌地撲至她的身上。 驚叫還懸在口中,還來不及害怕的鳳舞,腰際馬上被鬱壘一攬,鬱壘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拍落白虎,再瞥瞪牠一眼,受挫落地的白虎,不一會兒,忽地一改前態,像只貓兒般地開始磨蹭起她。 先是受到驚嚇,而後情況又立即急轉下,心情大起大落的鳳舞,喘息不定地微微瞥向身後正對她微笑的鬱壘,她一手指向纏着她不放的白虎。 “牠……” 鬱壘鬆開擁抱她的雙臂,走至書案邊看着正對她撒嬌的白虎,饒富意味的笑意出現在臉龐上,“看樣子,牠似乎滿喜歡妳的。” “好癢……”正被舔洗着掌心的鳳舞,被這隻拚命想討好她的白虎給逗出了笑臉。 似若芙蓉的笑意,令鬱壘一怔,幽幽火種,在他心中隱密地燃燒起來,難以自禁。 “明明就是個花樣少女,為何要刻意裝作那般老成穩重?為何日日都要強迫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不像妳的人?”他斥開白虎,來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蛋,“看,妳笑起來多美。” 温柔堅毅的面龐靜映在她的眼中,鼓譟得刺耳的心音,她怎麼也按捺不住,但,她還是聽見自己不由自主的啓口。 “我乃六宮之主,一國之後。”她可以忘情恣意,卻不能忘記她的身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