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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敢不敢,完全是您孟董事長的面子,我是個粗人,嚇死我也不敢勞寒局長和馬所長的大駕,不,是馬助理。各位領導能來,是俺們的福分,是福分哩。”他説着從口袋裏掏出香煙,畢恭畢敬地送到寒森局長面前,對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,仰起頭説道:
“公安局就是要關注改革,為金島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。要不然,我們也不便到這裏來和你們民營企業家坐在一起,免得人們説三道四的。”
寒森説話時面部沒有表情,使人有一種壓迫感,坐在旁邊的馬曉廬背對着燈光,一雙陰鷙的眼睛始終盯着他。赫連山雖然一時還鬧不明白寒森所説的改革、護航和自己有什麼關係,可他分明聽清楚了這話中的玄機。就衝他與柯松山那天的豪賭,搞個治安處罰追究個賭博罪是易如反掌的,更不要説過去他所欠的老賬。想到這裏他不禁心驚肉跳,立刻懷疑到這是孟船生設的鴻門宴。
船生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,親熱地拍着肩膀説:“連山老兄,寒局長和馬助理來,是咱企業界朋友的吉星高照。有他們在,咱們才有了安全感。當然,咱也不能給他們找麻煩,這才叫夠朋友。一句話,和公安局的領導在一起,就會明白哪些事該幹,哪些事不該幹;哪些事合法,哪些事不合法。馬助理,不知道我這話對不對頭?”
“孟董事長説得有道理,警察是執法的,可也是通情達理的,只要在法律的範圍內,又有利於經濟發展的事,我們當然要支持,甚至可以既往不咎。可你要是扭着勁兒上杆子,明明犯法的事兒卻要一條路走到黑,那公安局可不是民政局、糧食局。”馬曉廬這話明白不過是在敲打自己,赫連山心裏罵娘,可表面上卻一個勁兒點頭,只把半個屁股坐在沙發邊沿上,坐也不敢坐踏實了。
在赫連山眼裏,世界上就分為兩類人:一種是見了他怕得發抖的人;再一種是他見了嚇得發抖的人。眼前這個馬曉廬就屬於後者。不要看對方個子乾瘦不起眼,可穿了警服他就是捕鼠的貓,六年前大猇峪械鬥案件就是他帶着刑警查的,這小子問人像扒皮抽筋,辦案子刁鑽古怪,幾天就取齊了材料,刑拘了自己。可不知道什麼原因,這案子後來就懸了起來,取保候審之後,赫連山一直心裏發毛,就像脖子上懸着一把鋼刀,不知什麼時候會砍下來。今天這陣勢,想必是把過去的事兒抖摟出來算總賬。
這時還是孟船生給他解了圍,“馬助理的意見很正確,既是教育鞭策,又是在徵求咱們的意見,既是這樣,還有件事情喝酒前需要請示一下,今晚是不是把政府和礦管局的領導也請一下?”
寒局長看了一下手錶説:“我不便表態,這個時候臨時請他們,又沒有提前打招呼,恐怕不妥吧。”孟船生淡淡一笑説:“現在搞市場經濟,領導們的思想觀念都轉變了,企業家在他們心目中成了上帝,有求必應哩。宏奇曾經對我説,我們打個噴嚏他那裏就會感冒,區裏的幾家大企業就是他的心肝兒寶貝。對吃頓飯的小小請求,他不會不滿足。你説呢,連山老兄,今天你是東道,我只是陪客啊。”
赫連山已被眼前這陣勢弄得糊糊塗塗,不知所措,連聲附和着説:“董事長説得對,按董事長説的辦。”心裏卻在嘀咕:耍啥大盤菜,吹啥牛屄,這個時候還能把區長局長請來,除非你有日天的本事。
孟船生把赫連山的神情看在眼裏,欠身説:“連山老兄,聽説你豪賭善賭,今天能不能和我賭一把,咱做守法公民,不賭現鈔、黃金,就賭一個信用。我輸了,今後咱倆的合作項目,你佔51%的股份;你輸了,就認你兄弟説話算話就行。”説完站起身拍了三下巴掌,“咱們現場表演,兩位領導只要在滄海市內,10分鐘之內一定會趕來大船,沙金,你來掛電話!”